女儿才四岁，小小年纪的人，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坚强？
若真知道了，那被生活琐事打压，承受不住而哭泣的成年人该有多无用？
莫语清楚幼稚孩童的情绪大多两种，开心和不开心。
如果有一天孩子很乖，什么问题都没有了，她反而会担心。
听过太多孩子年幼时乖巧懂事，长大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变，叛逆，好似变了一个人，走向更极端的例子。
莫语很担心自家孩子会走上这样的路。
所以在听话懂事坚强和单纯简单之间，她更希望孩子们是后一种。
然而——被迫成长的大儿子向小天，已然超出了莫语的期待。
莫语一边担忧，一边不知所措，最后只能静观其变。
看着女儿嚎啕大哭，莫语本就因睡眠短缺，而昏涨不止的大脑更加疼痛。
好想上床睡觉——却不敢。
她面露心疼，不言不语，静静坐在地上，抱着失声痛哭的女孩。忍着浑身不适，右手有节奏地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。
“小暖，不哭了！今天我们不去幼儿园。”
听闻这话，女孩这才慢慢停止了哭泣。
然而，女人的大脑并未停止嗡鸣和疼痛，视线快速模糊起来，顿觉一阵天旋地转。
莫语惊慌，赶忙踉踉跄跄站起身来，扶着沙发，低着头，看着具有重影的脚尖，用微弱不可察的声音说道“小暖，妈妈先睡一会儿——”
小女孩懵懵懂懂，并未听到，亦步亦趋地跟在莫语身后。
刚触碰到床沿，莫语便控制不住地倒下，四肢大张，毫无形象，再无知觉。
当再睁眼，看到的已然是夕阳余晖。
“砰砰啪啪”声，“铿铿锵锵”声交杂在一起，自卫生间内传出。
她迷糊一阵，忽而惊地坐起，走到卫生间门口。
马桶内，无数空瓶空罐漂浮在水面上，地上湿哒哒，脸盆洗澡盆扣在地面之上，肥皂被掐成无数小块，东一点，西一点。
淋浴水龙头还在放水，发出“哗哗啦啦”声响。
娇娇弱弱小女孩坐在地上，浑身透湿，脸上手上衣服上密密麻麻地沾染着无数透明粘液。
她正拿着一个开了瓶的洗发水空瓶，接水往自己身上倒。
见莫语醒来，龇牙咧嘴，笑得开怀且无辜。
“妈妈。”女孩不曾觉得自己有错。
“小暖！”刚睡醒的女人，大脑一阵迷糊，却不影响其怒吼。
没有清醒大脑控制，她顺应本性，上前，用力将孩子拖拽出卫生间。
“小暖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，不要随便玩水！你忘记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了吗!”
被女人如此剧烈的转变惊吓，女孩大哭起来。
大脑再度疼痛起来，莫语觉得自己快疯了。
迅速逃离当场，回到卫生间，将门关上，一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，一边用心地整理地面上的凌乱。
当卫生间再度恢复成最初的干净和整洁时，她并未立刻出去安慰女孩，而是盯着银白镜面之内的自己，深望。
睡了一觉，人精神了很多，却依旧难掩她长期以来所积累的疲惫。
低下头，赤手捧起一把冷水，胡乱地用力揉搓在脸上，情绪这才平静了下来。
门外，女孩的痛哭声转为小声啜泣。
她打开门，便见女孩毫无力气地瘫坐在地，脸已是通红一片。
怒气已然消散，她哪里还舍得再骂孩子。蹲下身子，再度恢复成温柔模样，轻言“我们去接哥哥放学好不好？”
女孩大喜，立刻收了抽泣的势头，双肩微微收缩，神色胆怯，却又倔强地抬头，直视莫语，双眼期待地看着女人，张开双手。
“抱抱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