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十五六岁的年纪,个子不高,肤色过分苍白,精致的眉眼透着邪气,雌雄莫辨。
黑衣乌扇,墨发高束,珠玉扇坠鲜红如血,举手投足矜贵风流。
当他踏入的瞬间,玄机阁中谈诗品茶之声骤停,取而代之的是刀兵摩擦的轻响。
“温长宁?你还敢来玄机阁?受死吧!”
众人闻声齐齐向楼上看去,只见银光一闪,一个红衣女子拍栏而起,御剑飞身,直冲而下。
青青剑锋刺破空气,如奔似电,逼迫心脉。
众人屏息,目光中却带着要几分嗅到血腥的兴奋,这个少年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,纤弱的脖颈就要被撕裂。
突然,浑厚低沉的男声响起,却不辨声源方向。
“桃夭!让他进来。”
剑势应声而收,女子冷哼一声,不掩妖娆美目中的怒火,带着少年离开。
少年的桃花目天生含笑,从进门到离开面部表情一直没有变化。有人猜测他是吓傻了,更有人猜测他是戴了人皮面具,脸皮太厚看不出表情变化。
桃夭引着温璃来到了一处断崖前。
临崖有亭,两侧松柏自成,云涛暗涌。亭中坐一白衣抚琴老者,鹤发童颜,道骨仙风。
正是玄机搁阁主,玄机老人。
“魏国长宁郡主温璃,见过玄机阁阁主。方才多谢阁主出手相救。”未等老者出声,温璃向前一步,拱手恭敬行礼。
“还算知理。老夫若要杀你,魏国首智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。”
“言重了,杀我而已,阁主何必自尽呢?”
“呵。”老者轻笑,“长生门的事,玄机阁折损百余人,甚至还赔了一名天级杀手,老夫需要魏帝的解释。”
“圣上诚心合作……”温璃的目光落在桃夭身上,无波无澜,桃花目天生含笑。
“按照计划,玄机阁此刻本不该出现,可是偏偏有人蠢不自知。”
桃夭惊出一身汗来,慌忙跪下,“属下知罪,还请主人责……”
一阵罡风穿过,桃夭话未说完,嘴角鲜血不止,抽搐着倒在地上,身体缩成一团,心中恨意愈烈。
“自作聪明的东西。”玄机老人抚摸着琴弦,头也未抬,语调平静。
温璃淡淡扫了一眼蜷缩在地的桃夭,缓缓开口“功过相抵,罪不至死。不是吗?阁主。”
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凝结,云涛散尽。
“听闻那日你救了薛家的小丫头。”
玄机老人抬起头看着温璃,目光锐利如鹰隼。
墨扇轻摇,血色珠坠随之晃动。
“何必徒增伤亡呢?”,温璃合扇叹息。
“就怕郡主存了私心,薛家小丫头若死,顺国只会更乱。”,玄机老人逼问。
“唉,英明睿智如阁主也会像乡野莽夫一般头脑简单,真是令温璃叹息啊。”
老者手下的琴应声而碎,温璃手中扇子豁然打开。
“诚然,薛柔若死,薛太师必然会杀裴统,从而引发顺国新旧两党正面冲突。但是,阁主可有考虑过两派势力的实力差距?”
玄机老人不言,冷眼看着侃侃而谈的温璃。
“顺帝登基三年,从以铁血手段推行变革之策,到现在趋于怀柔,阁主可知为何?一方势成,一方势去。我们又何必帮顺国提前解决内忧呢?不估量引线的长度、炸药的威力,贸然点火,当心反伤自身。”
玄机老人的手微微颤抖,温璃顿了一下,眉眼含了嘲弄之意。
“温璃倒是想问阁主,硝烟过后,玄机阁,还存在吗?”
玄机阁,还存在吗?
面对温璃的问题,玄机老人陷入了沉思,忽觉胸口憋闷,咳嗽不止。
墨扇再度合上,温璃伸手揖礼,恭敬一拜。
“阁